华干林/文
年,我刚在扬州大学艺术学院退二线,学院安排我去湖北招生。招生工作结束后,我与同去招生的傅明鉴教授前往荆州访古。明鉴的爷爷是荆州人,父亲出生于荆州。傅家是当时荆州的大户人家。所以,老傅之于荆州有桑梓之情。
荆州也是中国古代九州之一,春秋战国时,楚国的国都——郢之所在。三闾大夫屈原的《九歌.哀郢》,唱出了诗人被放逐之后,铭心难忘的那一幅幅悲惨画面,以及一幕幕夺人心魄、催人肝肺的哀伤情绪。
荆州历史上知名度最高的名字是江陵,而江陵的的知名度,正如扬州一样,是同一位诗人宣传出来的。这位诗人是李白,他为扬州做了“烟花三月下扬州”广告,也为荆州做了“千里江陵一日还”的代言。荆州、扬州都是是国务院公布的首批历史文化名城;荆州更是荆楚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城市,吾向往久矣。
经三小时的高铁行程,我们抵达荆州,荆州的友人中午在酒店招待。荆州菜肴在四大菜系中当属川菜与淮扬菜系的混合口味。它位于长江之滨,境内水网密布,淡水产品丰富,这与扬州很相似。但口味较扬州菜偏重和辣,这又兼有了川菜特点。中午我们享用的千张肉、洪湖藕、八宝饭等,道道精美,尤其是那一道公安牛肉为我最爱!午餐后去参观博物馆。荆州博物馆馆藏量丰富,历史文化底蕴深厚,其中最珍贵的馆藏是古代玉器和两具古尸。
走出博物馆,我们来到张居正故居。中国封建社会长达两千多年,历朝历代的大臣多若牛毛。但是能在青史留名的却寥若晨星。而张居正便是其中更为少见的佼佼者。他是地道的江陵县人,故史上有“张江陵”之称。
张居正少年即有神童之誉。23岁进士,隆庆六年()为内阁首辅,晋中极殿大学士。任内阁首辅十年间,实行一系列改革措施,使当朝政体为之肃然。万历十年()六月,张居正因过劳病逝,享年五十八岁,是明代唯一生前被授予太傅、太师的文官。但因明朝阉党专权,张居正死后被明神宗抄家,甚至差点被掘墓鞭尸。幸于明熹宗天启二年(年)恢复名誉。今天的张居正故居已非当年之所,乃后人易地而建,但不影响我对这位名相的肃然起敬。一次参观,便是对大明历史的一次穿越。但正如《万历十五年》作者黄仁宇所言:“在按着固定节奏流逝的时光之中,既缺乏动人心魄的时间,也缺乏令人企羡的奇遇”。我参观的感觉大抵如此。走出张居正故居,口占四句,以为一游之记也:江陵豪杰撑危时,荣辱声名人自知。城下牌坊多肃穆,一情一念寄黔黎。第二天去看荆州古城墙。据说,荆州的古城墙是保存完好的全国四大古城墙之一,曰西安、南京、平遥、荆州。登城一望,果然壮观!
现今的荆州古城墙,最早可追溯到三国时代。关羽是荆州侯,《三国演义》“大意失荆州”是最著名的桥段之一。然而关羽虽然“失了荆州”,但世世代代的荆州人仍然很崇拜关羽,关帝庙建得特别宏伟高大。但遗憾的是,除了城墙之外,荆州城内的古建筑、古民居几乎荡然无存。也因此令我尽管站在千年古城墙上,却很难找到穿透历史的那份立体感受。老傅特地领着我到疑似他家故地的那条街转了转,却没有找到关于他家故居的任何线索。
荆江大堤是长江最险的一段。一九九八年抗洪,江爷爷就在这里为解放军抗洪官兵喊话鼓劲的。我站在有“长江第一矶”之称的观音矶上,注目浩浩江流,西望汉口,东眺宜昌,此时终于找到了一点关于荆州史诗式的灵感,而成七律一首:共骑黄鹤访荆州,破雾踏霜上戍楼。仗剑行吟思屈子,忠肝义胆拜关侯。东连江汉云缥缈,西望巫峡水慢流。极目长河帆影远,落霞飞鹜念扬州。
华干林,原扬州大学艺术学院党委书记。扬州大学文化传承与发展研究院特聘研究员,扬州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特聘教授,长期从事文化史教学与研究,对扬州城市文化情有独钟。为社会各界开设扬州文化讲座数百场次。